第十二章 故国崎岖（二）

    清晨。江山一片清寒，仿佛空茫。铺开宣纸，化开冻笔，心中早按定了《双调?蟾宫曲》的调子，满纸簌簌的隶书墨迹跃然笔端：

    净茫空白山河。百二雄关，环?空归。铁笛中宵，犹辞渭水，逶迤萦回。风露冷遗世独立，梦衾温回味微悲。演漾清江，澄变千古，荏苒秋光，红颜辞不回。倾城独留背影。沧桑了未，北风可追。梅花酒凉，北地风光，蓑草渐黄。一向北风长开襟，独望朔漠为旧乡。纵横魂骨，信马由缰，暂收望眼，采莲涉江。

    放下羊毫毛笔，是的，又是一年了。这是一九一二年初。几个月以来，大理地区实业建设已经取得了不少成效，特别是电力工业和电子技术，在有意引导与现代知识的援助之下已经有了很大提高，特别是对于云南及四川的稀土金属资源为数不少这一情况，稀土在军事上可以用于大幅度提升坦克、飞机、导弹等的表面材料性能，在电子及航空航天工业与发光材料上亦有极其重要的应用，在发展电子工业和军事工业的进程上，以后稀土会发挥作用，故此此时已经秘密开始勘探稀土矿藏，但相关资料和勘测结果有意密不公开，即将来临的一战是坦克技术开始的时代，在这一方面保守秘密而积累到一定程度后迅速制造出性能更好的装甲武器是最好的选择。而说起稀土这个问题，现代时我国稀土资源的低价流失是心中的痛，技术的落后和愚昧导致的后果希望不要在这个时代重演，故此发愤图强地发展电子技术和军事工业，以期以后的各项技术能够均衡配套而不会产生不均衡很多东西无法造出来的情况。目前制造出的碳锌干电池和铝电解电容器，技术已经比较稳定，销路不错。电路元件的生产技术逐渐向完善过渡，而电路元件的生产技术完善之后，应该开始尝试生产一些电路器件要求不是很高的电子产品和通讯产品，以后要开始向控制系统甚至惯性制导技术陀螺仪等的研究转型，但这还很远，其间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而辛亥革命初成后的西南地区局势，仍在暗流涌动之中。目前的藏地，自二十世纪初的“宗主权”与“主权”之争后（当时英国准备支持banchan，英俄相互牵制，dalai避往蒙古却不受欢迎），清廷派出的旗人官员联豫与藏事纷乱关系不小，当初联豫先主张调动川军、与副手的练当地藏兵的意见不合，而后dalai自外蒙和京城回藏，联豫不愿见自己权力被分，处处与dalai作对，暗调川军逼宫dalai，致使其西逃印度，而联豫亦曾几度更换副手，罗长?、陈渠珍二人的暗斗中，罗长?主张锄哥老会，但他是湘军后代、川籍哥老会排斥湘人，又兼手下不稳、陈渠珍尾大不掉，陈渠珍杀罗长?，而陈渠珍自知难以控制藏局也难以控制川军，故此带湘黔籍士兵回湘做其湘西王。联豫与钟颖明争暗斗之后又联合。而目前藏地驻军，哥老会势力最盛，局势相关的方面共有哥老会、联豫及钟颖、川军、dalai系统、banchan系统、回教商会等多方面。而辛亥革命初成之时川军在藏地掠夺导致矛盾再度激化给分离主义以借口，一面要阻止川地川军再进藏、否则川地川军再进藏的话徒然增加麻烦、若川地川军中计遭暗算更不好办、不如趁早杜绝麻烦，一面对于早先已驻藏的川军，还有各方势力，施展纵横捭阖的手段以收拾掉分离势力和异己势力，尤其要扳倒清廷所余势力、也扳倒争权的川军，尽量由滇系来解决事务并掌权。

    按照历史原本的发展脉络，哥老会幽禁联豫、钟颖刺杀哥老会头目、联豫钟颖在明争暗斗之后联合掌权，并借向藏方要钱给川军发饷的名义平服了由江孜和波密回来的川军，哥老会组织公议局后，又打击了联豫钟颖势力，此时江孜川军与藏军开战，拉萨哥老会及起义川军欲赴支援，哥老会所组织的公议局向三大寺中的色拉寺强行摊派差役，导致拉萨公议局与藏军开战，公议局失败，联豫钟颖势力再次强大而复出。banchan系统保持中立，坐山观虎斗，而dalai系统有人除掉了亲内地政权的藏人，川军一部分倒向藏方，而几大寺和回教商会倒向联豫钟颖。从此几方混战开端。

    而这回的发展脉络与历史上会有什么区别呢？目标一是将清廷遗留势力扳倒、以免那种奴隶性和军国主义共存且把狼性用于奴隶性的清廷遗留性格再度兴风作浪，当然也是排除其他势力以保证己方大权独揽的目的，二是扳倒各方异己势力比如分离势力及清廷和川军之后，在治理藏地和稳固方面走出一条路子，以保证以后的长治久安主权领土完整，三是这次处理事务之后，借机进入孙中山的中枢，说得直白一点，自然是篡位孙中山，处理藏事自然也是积累政略资本的基础之一。

    在阻止原在川地的川军再度入藏增加麻烦、犹如关上水龙头于一池内平波澜之后，在藏地原有的势力中选择哪几方而后再第二次选择什么势力并如何倒异己势力是一个问题。另一边，蔡锷正在组织援川军，因川境各帮会自立山头各自为政，互相不服，真正大权仍掌握在清廷旧官员手中，混乱状况下滇军决定援川。在这一状况下，对于藏地的各方势力，四川帮会势力和川军名为革命实则缺乏政略眼光惹麻烦，分离势力更不可取，联豫钟颖这些清廷官员正是革命要扫除的对象，但从具体利益和情势来考虑，应该第一步支持的反而是联豫钟颖及几大寺这一方，将分离势力和虽借革命之名但缺乏政略眼光惹麻烦的帮会势力及川军势力清理掉，而后再借时势和各方势力逼退联豫钟颖并让清廷势力彻底断绝贻害，最后再通过政略和宗教等手段恢复藏地安稳。

    而联豫扮演的角色耐人寻味。不得不说，清廷八旗官员的权术手腕和两面派手段可谓登峰造极。联豫另一边实际在派遣戈什哈及一些喇嘛与dalai联络，联豫的目的是消灭起义军，而后矛盾转移到所有内地人身上。同时这一边，联豫也在玩弄两面手法，联豫、钟颖这些人最初与川军有利益利用的联合，又是作为驻藏大臣，想控制藏地权势又与藏地有实质矛盾，既想利用dalai消灭起义军转移矛盾给内地人，又作为驻藏大臣和与川军关联且关系微妙者，只能玩这样的两面派手法。当然，联豫联络dalai是秘密的，而与藏军的冲突是公开的。因为联豫扮演的两面派角色，以及联豫的目的，苏兰香及整个滇系只能认为，联豫虽然在大义上是敌人，但实际上既是敌人又是竞争者而前期还是可以合作的竞争者，利益目的有一定近似之处形成竞争关系，但又有可以利用之处。与这些东部地区特别是北方的京城及以东地区的人打交道，能够发现他们的一个规则，就是根本利益上的你死我活，但要学会借力而行，包括对你死我活和实际深恨的对手借力而行和合作，或者合作与捧杀并存，这是打败竞争对手的重要法门，也是那一地区的人的普遍思维方式。对付联豫这些人，也只能用这招了，但就要看谁的修为更高。

    对付联豫的“既是敌人又是可以借力而行的竞争对手”，与和dalai、banchan、几大寺等的关系，互相之间牵一发而动全身。是时dalai、banchan、几大寺的利益和态度及心态理由等各有不同且耐人寻味。dalai原本有过因利益被侵等各种原因而导致由抗英向联英的转变，而后来英国以保护者自居处处限制dalai的权利，dalai应该会需要来自另一方面的势力，而联豫的暗中联络看似能起到这一作用，却实际得其表不得其里，提防与不信任和利益冲突始终存在。而苏兰香等的滇系及川南势力，与藏人原本即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故此dalai应该选择更信任滇系而不会是联豫这些人。banchan、几大寺等与dalai之间的关系也非常微妙，英国虽起始扶植banchan，而在dalai逃往印度选择亲英之后，又开始打击banchan势力，banchan、三大寺等在拉萨的混战中选择的势力方面或中立也各不相同。

    首先联络川南阻止原在川地的川军再度入藏增加麻烦，主要就是阻止王廷殊、尹昌衡这几个川康军阀头目再进藏地。联络川南以阻止川军进藏，是作为在土司制度分崩瓦解的自然趋势来临之前发挥各土司保境安民作用的一个实例。藏人中的亲英派希望康区一期行动，而若发挥川康各土司的保境安民作用，把保护康区不受侵略影响的事情交给类似于乡绅自然调节作用的各土司自然处理管束，阻止川地川军进藏找出的理由借口，川军即使以保护康区不受侵略影响的理由进入藏区，也难免将原本的川军烧杀抢掠之事火上浇油，不如先发挥川康各土司的作用，因为川康各土司较为亲内地政权，交给他们来保护康区不受侵略影响更为自然效果更好也不会火上浇油，在关闭了水龙头之后在一个固定的池中平波澜就容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