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短檠犹照玉关情

    整洁一尘不染而简单却放了很多书卷的房间里，蔡锷放下手中书卷独自沉吟，高洁内敛、有点清瘦和看似一丝文弱实则蕴涵了真正英雄铁腕胸襟的面容上是别人不能尽察的高洁和铁腕决心与深远思虑。平静如水而不动声色地，让人叫范石生过来，有事相商。

    少顷，范石生敲门进来，这是一位二十五岁的青年，面容几分英俊几分清奇，有一种传统文化积淀深厚的书生气与沙场武将气质的综合，身材略显高瘦颀长而不失魁伟，皮肤白皙，颧骨略高，鼻梁高挺，南方人式略清癯而深陷的单眼皮的大眼睛显得有神，小胡子比眼窝上方的形秀不粗不细的浓眉漂亮，性格讲义气性情中人当中有几分耐心细致。

    蔡锷内敛高洁的面容和目光中显出一种铁腕和深思熟虑，对范石生说：“近期兰香姑娘为治藏之事操劳许久，你去助她一臂之力，作为入藏的监军。另外，兰香姑娘若有异动，你可以想办法就地暗除掉她，要保证稳定，不要引起动荡，并恢复大局的稳定。”

    范石生沉默了，他原是个讲义气的性情中人，性格又带着几分细致耐心，对原属同学之谊的战友怎能反目下手，更何况，这样很可能会伤了昔日同学的心。他沉默一会，说道：“兰香是个怎样的人我们都清楚，心里根本不会有异动的想法，才干也足以任事，有智有勇更兼忠诚，要是这样做，恐怕会伤了她的心，也对大局不利。”

    蔡锷的目光冷静高洁而温润内敛中带着铁腕英雄特有的深思与果决，却似乎看到了范石生心里，不易察觉地轻叹一声，轻轻拍了一下范石生的肩膀，说道：“兰香姑娘胸襟光风霁月，不会因此而伤心。其实我比你更了解她，她胸襟光风霁月，是不会因此而伤心的，但是，我这样做，自有我的道理。”此时蔡锷心中也在想，如果是苏兰香本人，必然会清楚他此时这样做的深意，范石生虽强干有智谋，但远不及苏兰香。苏兰香的胸襟和境界很难估量，远非一般人可以揣度，正因为如此，蔡锷才要这样做，其中大有深意。一则是，虽然不能说非我族类，但即使对苏兰香的才干和忠诚再信任再运用对待人才的大胆放手的方式，蔡锷作为一个倾向于铁腕的军事领导者，也不能不及时掌控苏兰香那边的军队动向。二则是，这样虽然可能给苏兰香造成一定伤害，但其实也是对她好和给她的考验，有蔡锷所派来的有才干且不会横加干涉的军官作为监督，可以在一旦有人传出什么非我族类的谣言之时恰当破除谣言给予保护，而且苏兰香若能恰当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则算是通过了考验，若能通过这次考验则能证明是真正可以安邦定国的无双国士，必然不可限量。三则是，苏兰香的胸襟境界很难估量，远非一般人可以揣度，固然有天生思维方式差异的原因，有些人拿主流社会人们的思维方式强套苏兰香的思维方式，看似开头能套得上的时候，到后来迟早会发现根本南辕北辙甚至会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有点因不了解而觉得可怕，但即使不算这个因素，苏兰香的才略和境界也不是一般人可以估量的，对于胸襟境界难以估量捉摸不透的人，就不能不多留一点提防意识了，退一步说，一旦苏兰香真有异动，及早除之并迅速恢复稳定，留这样的后路最好，不至于没有后路可留。

    范石生还要据理力争，毕竟他是个讲义气的性情中人又为人细致耐心，多以情谊出发，而并不过分纠缠于政略中的复杂问题，蔡锷只淡淡说了一句：“你若想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见到兰香姑娘时，自己去问她。记住，是要辅助她的工作，不是要对她横加干涉阻拦她正常工作的进行，如果她的正常工作被阻拦，拿你是问。”

    话说到这个份上，范石生只能接受了这个满含深意的监军任务。

    这天，黎明时分，苏兰香对镜梳妆，一袭白衣略带一丝朝鲜服的味道，更衬出姗姗秀骨与灵秀美丽的容颜，长发梳成发辫，系上喀什噶尔地方出产的丝巾，望着窗外的丁香树，是的，这树是刚来这里的时候亲手移栽的，如今，还有一段时间就又是开花的季节了。丁香对于她来说有特殊的感情，甘州、河州爱整洁的人家院子里，常栽种着丁香，丁香在她的心目中，难道仅仅是意味着朴素而内秀的花中君子吗？不，不仅仅是这样。这种对丁香花的感情与朴素而内秀的花中君子的内涵相比的区别，怎样形容呢，就如同个别含义很深引申很广的阿拉伯词汇在汉语里意思会变窄变浅而没有对应的词可以表达一样。

    一边对着窗前丁香树回忆起这种对丁香花的特殊感情，一边也在思索着阻止川地川军进藏的具体策略。有些人觉得，可以用利用人的心理装作怪力乱神的方式吓走他们，但是，这种方法不应该用，一则是，有的人会被装作怪力乱神的手段吓走，但有些人表面上什么也不怕只讲物质不讲精神但其实心中有更大的偶像根本除不掉，要是有后一种人的话，不会被这样的手段吓走，反而他们心中更大的偶像会害人也更会害他们自己――这样的人即使到了现代还是有很多；二则是，守正出奇，出奇也不是这样出的，故此对这样的意见弃之不用。而具体的方法，应该说一个字“拖”占了很大比重，让川南及康区各土司对所辖制的领地与居民严加制约禁止参与藏人发起的一起行动，同时让他们联合走正规司法渠道和川军协商以不引起更大动荡与和平解决为理由，这样在正规的司法程序和协商方面就已经能拖很长时间，川地土司出于爱国和亲内地政权和亲革命的理由来提出协商，即使川地实质上肯定要阻止但明面上也很难找借口来阻止，当然川军及川地那边很可能在正规司法程序和协商的拖时间的同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来暗自行动，但这样的话各地土司如果以各种借口来阻止川军的暗自行动因为正规渠道和协商尚未解决就派出川军行动是有理由以自己的方式小规模阻止的，这样明里拖、暗里消耗，等到他们协商解决和暗自行动得差不多了，滇系早已捷足得了先机，而为防川军的私下报复，让各土司采取环形工事的防御措施最好，既起到威慑作用，又加上在这个时代环形工事基本没破的，应该可保无虞。而若进军巴塘，截断川军左右翼，这种方式却容易引起直接冲突，故此还是从长计议。

    正当此时，通报范石生入见，出门叙话，范石生提出来意。苏兰香虽然对此事早有预料，但心中还是微微地有一丝伤心，不过不能显露出来，高贵而不动声色而冷静的年轻军事领导者的风范，一瞬间这种高贵和冷静美丽把人镇住了，范石生心里不由得想，难道始肇共和再造共和的大国领导者会是她？

    苏兰香淡淡地说，语调冷静平和而容颜高贵美丽：“筱泉兄，你我谊属同学，原本该叙别情，然而军情紧急，时不待人，现在我这里有关目前军事局势的资料文件已整理停当，请你先熟悉一下，然后通知安恩溥他们开个军事会议，筱泉兄随我参加，谈谈对时局和军事策略的看法。”

    苏兰香让范石生熟悉了目前军事局势相关的资料文件，让范石生心里对目前局势已有成熟的印象，之后来到会议厅。会议厅中，安恩溥、陈思嘉、何琮君等滇系军官或文职官员都已经到了，苏兰香带范石生来到，淡淡扫了一眼全场，似乎这次会议有一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无形压力。不过不以为意，将作为监军的范石生介绍给各位军官，会议即告开始。

    范石生摊开军事地图，指着地图说：“目前进藏的路线，是开辟大理到云南西北部进藏勘测的新路线，若进军巴塘，将截断川军左右翼的行动配合，而若开辟新路，由维西、茶砼、马必立之间出口，经珞瑜野人地方，向西北作一直线，直达拉萨，可遏止英人由片马直捣巴、里塘之路，从而控制全藏。目前问题的焦点，一在选取入藏的具体路线，二在和川军的关系及入藏后具体做哪几件事的先后缓急，孰利孰弊，应集思广益探讨。”

    安恩溥发言，提出自己的见解：“我认为应选取开辟新途径自西北作一直线直达拉萨的路途，一则正如刚才所说，可遏止英人由片马直捣巴、里塘之路，从而控制全藏；二则进藏军队不在多而在精，若军队过多反而易产生疑虑，不知是来处理问题的还是来夺权找事的，故此军队不在多而在精，这种情况下少数精锐长途奔袭最为得当，争取到拉萨的主动权，争取到主动权之后，效仿张骞班超故事，一旦有人心不稳之事，以少数精锐先发制人而解决，故此综合两方面因素来看，都应采取开辟新路自西北作一直线直达拉萨的路线，而不必进军巴塘徒然受川军掣肘。”

    陈思嘉一直在低头沉思，此时提出了补充意见：“恩溥先生的意见很中肯，但是现在不仅要看到台前的局势，还要看到幕后的袁世凯和川地势力甚至联豫钟颖这些人的势力在其中的作用。袁世凯和川地势力及联豫钟颖的关系加入考虑的话，他们能不能同意开辟这一自西北作一直线直达拉萨的路途尚且是一个问题，他们的考虑，既有可能是赞同，也有可能是不赞同，只看我们如何操作。”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只有苏兰香早已想到和陈思嘉同样的看法故此并不吃惊，示意陈思嘉继续说下去。

    陈思嘉心窍剔透玲珑，知道范石生是蔡锷的嫡系干才，这件事情虽和蔡锷的铁腕政策也有关，但不能牵扯到蔡锷身上，也不能把苏兰香的心机和准备处理与袁世凯的关系方面完全显现出来，故此分析的时候也避重就轻，继续说道：“从袁世凯的心机来看，他有非常现实主义的一面和过人的手腕，从他一路做到官场高位就可以看出他的这种现实主义和手腕。他的立场，是调停，是不开衅端，但也是用现实主义的手腕来保全主权，底线是保全宗主权。他是对传统犹自留恋的人，看似与清王朝有关，但他的辫子没有留在心里，只是留恋于传统秩序。而他选择川军而非滇军来完成治藏任务是有其原因的，其原因与这种心态密不可分。他留恋于传统秩序而非清王朝的辫子，但在客观上承担他这种对传统秩序的留恋的人和具体有利益关系的人，是联豫和钟颖，联豫和钟颖又与川军相关。也就是说，他在客观上对传统秩序的留恋和具体的利益关系，促使他选择川军成为他治藏政略的实现者，而为了他的现实主义不轻启衅端而在现实主义不轻启衅端之中保全主权和以保全宗主权为底线，因为他的现实主义不轻启衅端，故此不希望有其他的势力插手进来而让局势复杂化开启斗争和不必要的摩擦而影响他的政略手腕，尤其是滇系本来就有铁腕和革命气氛浓厚的这一面，会让事情更加复杂化，这是袁世凯有可能不同意我们开启这一新路线的原因。”

    范石生也是个极其聪明之人，马上明白了，接着说：“所以，他既有可能同意，也有可能不同意，就掌握在我们自己如何处理上。他的目的既然是现实主义不轻启衅端，那么如果知道川军并不能恰当地领会他的机心谋略，就是关键所在。”

    陈思嘉点头道：“没错。其实解决方式，一封电报足矣。”

    军事会议结束后，范石生随苏兰香走出会议厅。

    “猝来五国雄兵，叹浩劫逼人，孰克拯难水火；幸托一方福地，乐善怀无我，同钦谊薄云天。”苏兰香深沉而复杂的思绪凝练成这样一幅前人的对联，微微叹道。

    范石生能够体会苏兰香此时的心情，但任务在身，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想问起苏兰香关于蔡锷的决定的原因的问题，但又似乎不好意思。苏兰香自然明白，也并不作直接解答，这种事情上直接解答过于体现出自己洞察人心的功力并不合适，只是轻轻一句话化解了可能存在的矛盾。

    苏兰香淡淡一笑，道：“筱泉兄在中医上造诣很深，也反复读过《道德经》，筱泉兄若得闲时，书法抄录《道德经》中的句子送给我就行了。记得你曾经写过一个条幅‘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笔力很深，若有空时再给我写一份。”

    淡淡一句话，化解了本来可能存在的矛盾。范石生暗自佩服，自然应允，每天得一点空闲，即运小楷抄录道德经原文，算是对苏兰香的隐隐歉疚的补偿。

    恰逢赵钟奇先生从协助陈其美光复东南的旅长任上回到大理，苏兰香与赵钟奇先生相见，先致军礼后道撒拉木，一种超越亲情的强烈的同胞感情和共同的理想事业促使他们在一起痛陈国家的复兴和民族的发展，几至流下热泪。苏兰香向赵钟奇先生痛陈了穆斯林大众走向教条主义的弊端，特别是相当多的多斯达尼一开口必然用教条主义的宗教语言来引用、全然不顾智慧只用教条主义的语言和僵化的思维方式，长此以往智慧何存发展何存，在现代时已经深有体会，在民国初年见到这位对回教文化和本土文化的交流发展作出过卓越贡献的革命前辈，恨不得倾吐心中的所有问题和所积的沉痛之思。现代时一则是教条主义的语言和僵化的思维方式贻害无穷，二则是相当多的多斯达尼同胞空有民族感情但特别迷茫这种迷茫也令人痛心，三则是各种其他的问题，比如纠结于细枝末节和抓不住重点、因不必要的担忧而拒绝向东部文化积淀深厚的地方旅行开阔眼界甚至因为同样不必要的担忧拒绝族外婚，但所纠结的却都是细枝末节的东西不是重点，而且越是这样纠结的人往往思维方式越容易被同化而不自觉，这几种现象实在贻害无穷，在这个时代的前辈们，他们睿智的目光看到了这样的一些现象的趋势和解决的方法吗？

    苏兰香与袁世凯联络好之后，袁世凯明白苏兰香深知他的心机，也知道了川军可能存在的局限性，故此开始注意苏兰香的势力所发挥的作用。苏兰香将大理的政务交接给赵钟奇先生，恰逢刀安仁先生准备前往南京、上海与孙中山先生联络并商谈滇西革命成功后的工作，又要送苏兰香等前往藏地，故此在一起举行了一次聚会。

    聚会上，陈思嘉忽然说要为众人吟一首曹植的诗助兴。众人都来了兴致，准备听一听。

    陈思嘉当即吟道：“置酒高殿上，亲交从我游。中厨办丰膳，烹羊宰肥牛。秦筝何慷慨，琴瑟和且柔。阳阿奏奇舞，京洛出名讴。乐饮过三爵，缓带倾庶羞。主称千金寿，宾奉万年酬。久要不可忘，薄终义所尤。谦谦君子德，磬折欲何求。惊风飘白日，光景驰西流。盛时不再来，百年忽我遒。生存华屋处，零落归山邱。先民谁不死，知命复何忧。”

    赵钟奇早看出来这个年轻人的身份不是一般的文书而必然是奇谋之士，不由得对苏兰香微微赞许，但并不在表面上流露。范石生原本性情中人，为文流畅自然下笔立就，这种时候自然是兴致勃勃，毕竟文章盛事难再得，只用豪爽和性情中人的性格活跃气氛增加了不少热烈豪爽的氛围，并不多想这个青年的实际身份。刀安仁对此隐隐有所察觉，但他的性格中更多是包容开放与温和，并不会在政略上有什么在阴谋阳谋方面多考虑的情况，只是在这聚会上，仍然隐隐不忘他那一颗忧国忧民的感慨的心，秀丽俊秀风骨与英气慷慨和豪放并存一如云南山水的心。

    刀安仁有感而发，随即提笔和诗一首，笔下是挺秀有奇气的欧体正楷书法，从诗的内容风格到与挺秀有奇气的欧体正楷书法的配合，无不是奇秀与真情实感、秀丽与英雄感慨并存的浑然一体的结合，犹如云南山水和历史及一颗与之融为一体的心。

    苏兰香望着刀安仁，心中不由得微有一丝感慨与恻然。这位边塞英雄奇男子，相貌温润俊秀与豪放粗犷并存，从曾经发出的忧国忧民的感叹，到奇秀与真情实感融为一体犹如云南山水和历史及一颗与之融为一体的心的书法和文章中自然流露出的情怀，恐怕也只属于那个时代了。历史上，一九一三年到一九一四年之间，因为政治利益相互算计等等多方面原因，很多第一代滇系革命先驱从历史上谢幕，在那个时代逝世的有张文光、刀安仁、谢汝翼等，而李鸿祥和李根源等虽健在却因同样的原因退出了政治风云和历史舞台。刀安仁他在遭受不白之冤的时候，心里想到的是什么，在最后一刻，他的心里眼里见到的可是故乡的云南山水，可曾记得当年亲手移栽成活而成绿荫的南洋树木？昔年《抗英记》《游历记》《阿銮相勐》均已成绝唱，虽然相隔一百多年，但她能够感受到，刀安仁即使知道自己的这样一种结局，也必定无怨无悔，毕竟，这是一位真正的温润俊秀与英气慷慨并存的边塞英雄奇男子，他的胸襟，与云南山水融为一体，无怨无悔。

    众人一时间沉浸在刀安仁的情怀和风格之中，良久纷纷赞叹。范石生对苏兰香说道：“我知道你古文功底非常深，五言古风歌行及散曲和词都有自己的风格，今天怎么如此沉默，还是即兴作一首吧。”

    苏兰香淡淡笑道：“这里这么多长辈，我怎敢妄称，也罢，就恭敬不如从命。”这种情况下也的确不是以沉默来韬光养晦的时候，若想以沉默韬光养晦反而更容易适得其反，不如顺其自然，让真实情怀的一个侧面用诗文自然流露，反而更顺应时势得其妙处。于是苏兰香思索片刻，已不觉间自然作出一首五言古风：

    “春气已先发，阳和忽转深。宇宙仰观大，百鸟哀和音。品类丝竹盛，来对神州吟。秋水龙渊剑，薰风五弦琴。诚信复高洁，立身如剑心。星移斗柄转，载驰原上尘。群山如奔流，凝固浪涛分。苍璧何茫茫，忽感泪沾襟。”（ps：此首是红颜原创，勿作古诗读。）

    一首五言歌行犹自未足，顺便取了前人诗句：“沧海茫茫叙远音，何人不发故乡吟。十年故旧三生梦，万里乾坤一寸心。秋水夜看灯下剑，春风时鼓壁间琴。”更兼前人一句诗“短檠犹照玉关情”。一时自然流露奔放的情怀，在座人皆为之所动。